“餵，這不是真的吧？”

過了良久，姬傲劍終於說出了一句話。

“這怎麽不是真的，你還懷疑什麽？”

“你上次明明說，是因為看了我的後世之學，才悟出的先天心境。”

“餵，你有點腦子好不好，那麽粗淺的治世之學，早在秦朝的時候就總結出來了。”姬夢影哼了一聲，“我用不著看你的後世之學，先天心境的理論基礎早已完備。”

姬傲劍苦著臉道，“既然如此，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呢？”

“告訴你真相的話，我就不能向你贖罪了啊。”

“你不是已經想開了嗎，”姬傲劍嘀咕道，“怎麽還要贖罪？”

“什麽想開啊，那是誤會！”

姬夢影沒好氣地說，“我見到你之後，懷著美好的心情過了一整天，直到成就了先天，才意識過來，你這家夥過來救我，根本不是因為你原諒我了，而是你因為忘了前事。你只知道我是你的一個姐姐，當發現我有危險的時候，就趕過來救我了。”

姬傲劍楞了一會，嘆氣道，“是這樣。”

“所以，我壓根還沒對你進行任何補救，你也壓根沒有原諒過我，我的贖罪一點都沒有完成。”

“雖然沒有完成，但是你成就先天了，這是大好事啊。”

“但是我欠你的也就越來越多了，簡直比山高。比海深。”姬夢影扭過頭去，“那天我就對你說了，你的大恩大德。我是報答不完的。”

“其實也不用怎麽報答……”

“當時我心中已經做了決定，雖然我沒有將你治好，但我已經是大宗師了，以後可以跟在你的身邊，助你成就先天。”姬夢影板著臉道，“對我來說，這就是我最後贖罪的機會。我一定要抓住。”

“所以這才是你願意為我效勞的真正原因？”姬傲劍嘆了口氣，“原先我一直有些惶惶不安呢。”

“現在你已經覺得可以心安理得了是不是？”

“不不。”姬傲劍慌忙說道，“我依然還覺得是惶惶不安。只是程度略微輕了那麽一點點。”

“我是這麽想的，如果我助你成就了大宗師，那麽在你覆返先天，恢覆記憶之後。應該可以原諒我了。”姬夢影慢慢說道。“而且，你要是走了我的魔門道路成就先天，這也就說明我當年教你魔門神功，本身是沒有錯的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姬傲劍道，“你怎麽不早說呢？”

“因為我要想要完成我的贖罪計劃，一開始就不能告訴你全部的真相。”

“為什麽啊？”

姬夢影嘆道，“那個時候，你忘了前事。對我的印象平平，我還有可能接近你。如果我把當年的事情全部說出來。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就會變得十分差勁，只怕你會不願意給我贖罪的機會。”

姬傲劍疑惑道，“真是這樣嗎？”

“那天我只是含糊地說了一點點情形，你立刻就覺得很不舒服了，說再也不想記起前事。”

姬傲劍無語，默默點頭。

“所以啊，我就打算先為你賣力效勞，在你心中趕緊建立好感度。等到你對我非常信賴之後，自然就不會拒絕我幫助你探求先天之路。”

“你確實是非常賣力。”姬傲劍再也沒有什麽懷疑，“我那時候只以為你是為了補償小時候欺負我，沒想到你竟然是打算準備幫我直達先天，好完成你的贖罪。”

姬夢影嘆了一聲，“本來我覺得進展一直還算順利，誰知道在京城之戰後，你居然把我趕走了，讓我去幫助小蘇。”

“四姐……”

“我不是不願意幫助小蘇，可是我的贖罪還沒有完成啊！”姬夢影眼中含著淚花，“當時我心中萬分煎熬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如果我一走，你在別人幫助下成就先天了，或者你忽然興致一發，去歐洲找老三成就先天了，那等你恢覆記憶之後，我該怎麽面對你啊？”

“四姐……”

“我真是沒有辦法了，我那時急得要死，又想不出任何理由來拒絕，就只好對你暗示說，我喜歡你。”姬夢影捂著臉，淚水從指縫中不住落下，“我只能在心裏祈求，說了這一句話，或許你在有空的時候會過來找我，這樣我還有機會助你成就先天。”

姬傲劍臉色變得一片蒼白，“原來那天分手時你對我說的話，是在算計我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從一開始要為我效勞，就是在算計我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的心裏就只有你的贖罪計劃嗎，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？”姬傲劍咬牙道，“你用這種理由騙我過來，我真的信了，真的來了，結果你又告訴我這只是算計。你覺得這樣難道就不是傷害我！這就是你所謂的贖罪？”

“我就知道，只要我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之後，你一定會對我討厭反感的！”

姬夢影已是泣不成聲，“可是小劍，你知道嗎？我被趕出家門整整十年了，我每一天都在被負罪感折磨啊，我每一天都想到你身邊來補救啊，我真是不敢失去一點點贖罪的機會啊！”

“四姐……對不起。”姬傲劍如同被一桶涼水當頭澆下，立刻就感到深深後悔，“我說得太過分了，你這麽多年心中一直都如此痛苦，我居然還要對你慪氣。”

“你幹嗎要對我抱歉？當年是我害了你，再怎麽痛苦也是我的報應。”

“其實，這件事上，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嚴重。”姬傲劍慢慢說道，“雖然你犯的錯誤不算很小，但你並非有意為之，我也沒有因此終生沈淪，你只不過是沒有得到親手挽救的機會，越來越在意它，陷入進去不可自拔，才覺得這是天大的事。”

“這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！”姬夢影登時怒了，“你說這種話幹什麽，你沒有資格安慰我！”

姬傲劍愕然了，“我是受害人啊，怎麽會沒有資格安慰你呢？”

“等你成就先天，恢覆了記憶再來說這話吧。”姬夢影恨恨地看著他，“現在的你不過相當於是一個路人，憑什麽對我的贖罪評頭論足，說三道四，你不配！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姬傲劍的心中陡然變得一片冰涼，“你想要的，是看到有著當年記憶的小劍，你最在意的是那個人，你想要得到他的原諒，這就是你最大的心願！”

“是啊，只有他原諒我了，我才能完成贖罪！”

“所以你才不願意我出事，不讓我面對危險！”姬傲劍吼道，“你為了要等到他能夠出現，寧願自己獨自去對戰強敵，一點都不在乎我對你的擔心。”

“這些年來，我天天都在想，只要小劍能成就先天，我願意去做任何事情。只要小劍恢覆記憶後能原諒我，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。”姬夢影緊緊咬住下唇，“所以，你在成為大宗師之前，一定不能出事。”

“夠了！”姬傲劍怒道，“那要是我成就先天之後，也想不起往事，你怎麽辦？”

“……”

姬夢影一下子變得呆若木雞，“太過分了，不會出現這種事吧？我真沒有想過。”

“你聽好了，我才不是什麽路人！”姬傲劍一把抓住她的手，死死地看著她的眼睛，“就算我沒有小時候的記憶，就算你不需要我的原諒，但是在這個世界上，我最在乎的人是你，我最心疼的人是你，我最想保護的人是你，我絕對不能容忍你遇到一點危險，絕對不能容忍你受到一點傷害！”

“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話？”姬夢影漸漸又嗚咽起來，“我以前把你害慘了，現在又一直在算計你，你為什麽不恨我？”

“就是因為你一直從算計的角度考慮，所以你把事情弄得越來越覆雜了。”姬傲劍無可奈何地嘆氣，“不管我能不能恢覆記憶，你在意的什麽贖罪，其實不是很要緊，你自己不愛惜自己，才是對我的最大傷害，才會讓我不願意原諒你。”

姬夢影又怒了，“怎麽會不要緊……”

“那我問你，”姬傲劍打斷她的話，“既然你想要贖罪，就得幫我成就先天，是不是？”

“當然啊。”

“如果你不能幫我成就先天，就算我成為大宗師了，你也會覺得沒有功勞可以贖罪，是不是？”

姬夢影點了點頭。

“既然這樣，如果今晚我沒有看穿你的演戲，真的一氣之下乘船回國了。”姬傲劍嘆息道，“然後我從別的道路上成就先天了，更或者說就是三姐來幫的我，你還怎麽贖罪？”

“我只是想在今晚打亂你的心思，你過後應該就能想明白的。”姬夢影遲疑著說，“我覺得，你應該不會笨到始終看不穿吧？”

“要是我真的就笨到一直看不穿呢，難道就沒有這種可能？”姬傲劍哼了一聲，“我問你話呢，如果我真的走了，你的贖罪計劃還怎麽進行，不就泡湯了？”

“就算你走了，就算我的計劃泡湯了。”姬夢影恨恨說道，“也總比你送死好啊。”

她的話還未說完，突然覺得自己又被緊緊抱住，不禁又上火了，“幹什麽啊你，怎麽又動手動腳了？”

“四姐，我好高興，你剛才不是已經承認了嗎？”姬傲劍在她耳邊輕輕說道，“你寧願自己的贖罪計劃泡湯，也不想我要出事，所以這什麽贖罪，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最重要！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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